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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釉南瓜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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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釉南瓜罐

青釉南瓜罐

 

【九辫】假如我只有一天记忆

#5000+甜饼HE,请放心阅读

#苏萨克式症候群梗(患者通常只能保留24小时的记忆,伴有副作用)

#勿上升,所有都是编的

#OOC致歉

#手机排版乱糟糟的致歉…

#或许我可不可以安利一部日剧叫《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

——————————————————————

01.

张云雷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望见的是杨九郎眼底空洞的绝望,在看见他睁眼的那一瞬间转成满溢的喜悦。

“磊磊…呃,你醒了…我去通知师父…不对,我先去叫医生…”

他手忙脚乱地冲出了病房。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张云雷脑子里跟浆糊似的,清醒了之后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样,被巨大的疼痛撕扯着。

老郭和医生一起进来的时候,他才好像那么清醒了一点,桃花眼里溢着一丁点泪,还是故意扯了扯嘴角摆了一个挺难看的笑。

“师父,我疼。”

老郭心疼徒弟,却又不敢多碰这个瓷娃娃,只能凑到前面去揉着他的头发好言哄了几句,留了杨九郎一个人背过身去抹眼泪。

挺好的,杨九郎想。他还活着,就什么都好。

医生给张云雷做了常规性的检查,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叮嘱了几句就打算离开了。

“哎师父,我摔着脑袋了?怎么还给我这辫儿剪了,怪可惜的。”张云雷满身插着管子,盯着他正面那个监视仪器的反光,瞅着自己有点儿生疏的脸。

他这话一出,走到门口的医生和屋里的这么些人都愣住了。

“你的小辫儿…挺早就不留了,你忘了?”老郭试探性地轻轻问了一句。

张云雷躺在病床上小幅度摇了摇头,沉默了半分钟又轻松地笑起来。

“嗨…可能是我睡太久了不记事儿。剪了挺好,现在这样还挺好看的。”

“磊磊…”角落里的杨九郎走近了半步蹲在他床边,小心翼翼捧起他一只手,“甭想那么多了,你醒了就好。”

张云雷用一种陌生的眼光偏头打量着他。末了盯着他胡子拉碴的邋遢模样,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轻声开口。

“这些日子都是师弟您照顾我吧…您辛苦了,回家好好歇一歇。”

师…师弟?

杨九郎石化在原地。他喊我师弟?

老郭赶忙凑上来:“辫儿,你认得他是谁不?”

张云雷上上下下盯了杨九郎两分钟,把他快看出花儿来了,还是摇了摇头。

“不熟悉,新来的师弟么…?”

“他是杨九郎啊…你真不记得了?你好好看看。”老郭不死心地问。

“哟…这九字科都有师弟了,师父您够迅速的。改天儿给我物色个固定搭档呗,我老蹭大林的场子也不像话。”张云雷答非所问地回。

“我就是您搭档啊!您真不记得我了?”杨九郎抑制不住激动的语气,尾音都带了些颤。

张云雷被吵的难受了,索性闭了眼睛。

“抱歉啊师弟,我头疼…能不能等我好点儿再说啊。”

医生见状屏退了众人,低声跟老郭说看起来还要做点儿脑部检查的话。

杨九郎一个人瘫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明明是大夏天,他的手脚却冰的像在冷库里冻过一样。

你看,他记得师父,记得姐姐,记得大林。

他唯独忘了我。

02.

苏萨克式症候群。

过了三天,医生终于给出了确诊的病症。

这三天里张云雷一直睡了醒,醒了睡,清醒的时候不超过两个小时。仿佛那天那些话都是无意识的梦呓一般。

杨九郎也就当不记得他的那个张云雷是个梦,本想等着他好了这梦也就该醒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一纸确诊单。

这狗屁名字念都念不通。杨九郎握着手机一遍遍查资料,看到最后手机屏幕却糊了,有几滴水吧嗒吧嗒掉在了屏幕上,迅速晕开。

“患者记忆力退化,最严重的时候只能保持24小时的记忆,同时伴有视力退化等病症。”

杨九郎撑着脑袋,听着远处医生跟师父讲话。

“药物治疗除了加深他的痛苦以外没什么作用。这病也不是好不了,就是他的固有记忆可能停在很早的一个阶段,后面的都记不住。不过,慢慢恢复着过几年他能渐渐想起来的。”

知道这事儿的张云雷倒显得格外轻松。

“我这脑子还不乐意去记那么多事儿呢。基本功没忘就成了。”

老郭一边看着小孩儿强颜欢笑的模样,一边心疼地骂他丧良心。

“嗳…那个师弟,叫什么来着,杨九郎?”

张云雷突然侧过了脸,满脸堆笑地看着一边儿的九郎。

正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难过到无法自拔的杨九郎突然被喊到,赶忙答应着跑到他床边。

“磊……师哥,您有什么事儿您吩咐。”

“你去帮我买个日记本成不?带锁的那种。”张云雷挤眉弄眼地冲他笑,“师父品味不行,让他买肯定难看。”

“哎…哎成,我这就去买,师哥您等着啊。”

杨九郎起身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却被张云雷叫住了。

“九郎。”

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柔,就像没病以前每次喊自己的那样。

“那个…你看师哥现在这样,铁定说不了相声了。你要…你要真是我搭档,咱就算了吧啊。我不能耽误你的前途。”

杨九郎杵在门口沉默了半分钟,从牙根里挤出一句颤抖着的“我不”,拔腿就跑。

谁是你的搭档,谁要跟你裂穴,谁被你耽误前途啊。

你是我的爱人啊。

03.

带锁的小日记本买回来没几天,张云雷就嚷嚷着要出院了。

医生见他下地走路倒也不磕绊了,多叮咛了几句就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以后这住处又成了问题。

张云雷的记忆没出问题之前,一直是和杨九郎住在他们家的。而这会儿他的记忆出了问题,赖定了要住玫瑰园。姐姐拗不过他,只能把他以前住的书房重新收拾出来给他。

张云雷第一天搬进玫瑰园的时候,就发现玫瑰园里多了个帮忙的小师弟。

“您是新来的?从前没见过您。”

正蹲着戴了个大黑手套帮忙收拾花草的人站起来,笑的小眼睛都眯成了条缝。

“哎!师哥您是没见过我,我新来的,叫杨九郎。”

张云雷点点头看着这个九字科师弟,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哟,九字科能给带了玫瑰园帮衬的,师父要捧您啊。不错不错,好好加油。”

没多的几句寒暄,张云雷拖着不好的腿一瘸一拐就回了屋。杨九郎站在他背后注视着他直到关上门,也没敢上去搀他一下。

在人心里都没地位了。我是他谁啊,我凭什么。

杨九郎跪在玫瑰园求了师父好些天,师父才允了让他搬进来。

“孩子,你看小辫儿他这样了,还能说相声吗?你资质不错,耽误了真的可惜啊。”

杨九郎耷拉着脑袋,声音囔囔的。

“师父,我就等他,他好不了了我就做幕后,不说相声了。”

老郭被这话气的噎了一下,喝了口茶缓了半天才开口问,“那辫儿的病可是一阵儿阵儿的,大夫都说了好不好看运气。你瞅瞅,他万一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你是谁怎么办?”

“没关系。”

杨九郎跪着重重给师父磕了个头。

“没关系,我每天让他重新认识我一遍就得了。”

04.

杨九郎来了玫瑰园以后,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守在张云雷待的那间小书房附近晃悠。

他心疼睡醒之后慌乱到手足无措,摸出日记本噙着眼泪看完,然后又装着没事人的样子乐呵呵跟大家打招呼的张云雷,却从来不敢做什么唐突的事情,只能在夜深的时候偷摸溜进张云雷的卧房,在人紧锁的眉间轻轻落一个吻。

他不满足这样。

张云雷每天早晨推开门,都能看见一身小花匠打扮的杨九郎。

“师哥,我是新来的师弟,我叫杨九郎。”

“师哥,我叫杨九郎,师父让我帮忙侍弄花草呢。”

“师哥,您早安啊。您不认得我,我是新来的师弟,杨九郎。”

“师哥……”

我叫杨九郎,你记住了吗。

就这样过了五个月,北京城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大雪。

玫瑰园的花草被杨九郎照顾的长势喜人,就算是冬天也挺给面子的傲然屹立着。

杨九郎睡醒看到雪,突然有点恍惚。

去年的初雪,他的小张老师跟他许过一个愿望。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经历完一场绵长的情事,杨九郎躺在被窝里搭了只手在张云雷腰上,轻轻帮他按揉。

“翔子,等明年下雪了我们凌晨五点就爬起来去城东那家店买炸糕吃成不。”

杨九郎当时笑话他,想吃炸糕还用等明年啊,您想吃我给您买一车,一天按三顿吃。

那时候的小张老师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您能不能有点信念感,初雪天的第一块儿炸糕是要喂给喜欢的人吃的,懂不懂啊你。”

后来的事儿杨九郎记不大清,大概也就是身体力行地教育了一下这个躺在他床上净想着吃炸糕的小祖宗了。

然而只是一年过去,小张老师就不是他的小张老师了。

他还是像个仙子一样,在人群中都闪着白色的光。

唯一遗憾的是,仙子现在不能属于他了。

杨九郎还是天没亮就去城东的店买了炸糕,拿热乎乎的小碗温着等张云雷起床。

小书房的门推开的时候他脸上的落寞就一扫而空,马上换了个精神的表情捧着碗迎上去。

“师哥您早!我今儿买了炸糕您要不要尝尝?您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新来的杨……”

“杨九郎。”张云雷顺理成章地接了下去他的名字,“师弟也不是新来的了,不用迁就我。”

杨九郎在听见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不知道张云雷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记住的,但是他明白,要他隔天记住什么一定不容易。

可是他记住我了。

“哟,这炸糕是城东那家的吧…我打小就爱吃。”张云雷接了他手里的碗,乐呵呵拿了一块,“师弟费心了,真是雪中送…炸糕,我今儿还就…特别想吃炸糕来着。”

杨九郎没忍住背过身去掉了两滴眼泪,又狠狠憋住转回头来咧嘴冲他笑:“师哥要喜欢吃,我以后天天帮您买。”

张云雷舔舔自己沾了糖的手指冲他摆摆手:“不用了。就今儿下雪了,也记不起来为什么,但是就想吃块儿炸糕才觉得圆满了。”

张云雷走了挺久杨九郎还呆立在原地。

你好像,并没有完全忘了我。

05.

开春的时候,张云雷的腿脚利索多了,人一能跑就闲不住了,非得缠着老郭让他说相声。

老郭想着,这小孩儿基本功也扎实,词儿也熟,忘性大不碍事儿,当天演当天磨活就是了。于是老郭就撺掇着他自己去找个搭档跟他说相声。

以上是前情提要。这也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今天早上守在小张老师门外的杨九郎同学被抓着领子提溜到了屋里。

张云雷托腮看着他。

“你在玫瑰园帮衬这么久了,你到底是花匠还是相声演员啊。”

“要不,师哥带你说相声吧,你愿意跟我搭档吗?”

杨九郎头点的像个捣蒜器。

后来的故事是,记不住事儿的张云雷和杨九郎搭的格外顺利。台上有的时候张云雷也忘词,杨九郎现挂圆的天衣无缝。到后来大家都觉得小张老师忘词成了一种呆萌的属性。

只有杨九郎知道自己的角儿有多难。

他疼角儿,只能时刻给他捧着不让他的话掉地上。

至于他还会不会喜欢自己,杨九郎再也不敢想了。

只要他一生安好,什么都够了。

06.

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年,小张老师每天忘事的病还是不见好转。

这是戊戌年的最后一场商演。

杨九郎觉得张云雷有点不在状态,一场下来他一个捧哏的比逗哏还累。等张云雷换衣服的时候,杨九郎在后台眯着睡着了。

他睡的浅,听见门推开的声音就醒过来了。但是困意打的他不能很快清醒,干脆就闭着眼睛假寐。

“九郎?”那边儿是张云雷轻声靠近的声音。

听见是自家角儿来了,杨九郎本来打算睁眼应一声。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呆在了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喘。

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他的,一触即分。

这是久违的,属于张云雷的吻。

杨九郎猛地睁开眼睛,吓得张云雷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角儿…你…你想起来了?”

刚睡醒的杨九郎声音里还带了点儿哑。

“…没有。”张云雷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儿,低着头揉揉自己发红的耳朵,“我…我就是觉得你还挺可爱的,虽然我今天才认识你,明天也就忘了你了…但是今天的我…”

“今天的我…还挺喜欢你的,就想亲亲你。”

杨九郎第一回当着他角儿的面掉眼泪了。

一场情事来的恰如其分。

时隔三年,第一次碰到小孩儿身体的杨九郎虔诚的像个信徒,海一样满溢的温柔裹得张云雷喘不过气来。

“我喜欢你。”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的张云雷猫在被子里小声嘟囔,“如果明天的我不记得你了,你可不可以再追我一次?”

“角儿,我这辈子可就认您一个。您忘我一次,我追您一次。”

杨九郎攥着小孩儿的手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还看见他在写日记。

07.

第二天早上的杨九郎其实很早就醒了,但是他不敢睁眼睛。

睁开眼睛,要面对的就又是那个冷冰冰跟他说“师弟好”的小张老师。

那个不属于他的小张老师。

先让我在这餮足感里多沉浸一会儿吧。杨九郎想。

直到日头都上来了,他旁边儿的小孩儿忽然动了动,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翔子…你怎么还不起来,我饿了。”

听到这个称呼的杨九郎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师弟,不是九郎,是翔子。

“磊磊……你都想起来了?”

“哎。”张云雷的桃花眼里氤氲起了雾气,他搂着杨九郎的脑袋在额头上印了个深深的吻。

“哪能您一直把我当傻子哄着玩儿啊。我想起来了,不用您一遍遍追我了,换我追你吧。”

08.

后来的小张老师给杨九郎看了那本带锁的日记。

“今天医生说我生病了,记不住事儿了,我写点东西给以后每天的我看吧。”

“玫瑰园新来了个小师弟叫杨九郎,傻乎乎挺可爱的。”

“昨天那个师弟又和我打招呼了,他不用练早功吗,天天侍弄花草。”

“那个师弟又跟我重新介绍了一遍他自己,原来他知道我的病啊。”

………

“杨九郎今天给我买了炸糕,下雪的时候就是很想吃炸糕,我今儿能记住他名字了。”

“我觉得我挺喜欢杨九郎的,可能就是今天吧。”

“昨天的我说喜欢杨九郎,所以我今天去问他要不要搭档,他看起来挺高兴的。”

“杨九郎是个台风挺稳的捧哏,功夫不错。师父为什么总让他浇花?”

“我有点喜欢杨九郎。”

“我喜欢杨九郎。”
 …………

看吧。杨九郎得意地合上日记本。

就算你每天都会忘了我,就算你只有一天的记忆。

我还是会让你一次次重新爱上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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